本書記錄了阿圖·葛文德醫生經由實習到正式參與臨床手術工作多年裡的醫學觀察,分享了一位外科醫生成長的歷程。
在這漫長的路途中,他關於醫療最終極的不確定性問題的探究,讓我們看到醫生對待病人、對待生命的無限憐憫與對醫療行業發展的關注及理性思考。
醫生作為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卻在人類中間擔任救死扶傷的角色,這無疑是一個挑戰極限的任務——要用作為個體的醫生所能掌握的知識與技能的有限去對抗層出不窮因人而異的疾病的無常。
阿圖也曾有掙扎、困惑與對自我的懷疑,然而抱著“一切是為了病人好”的信念,他始終在這條道路上堅持前行,並最終成長為一名成熟的外科醫生,而他的修煉也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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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阿圖·葛文德(Atul Gawande)
生於紐約布魯克林區一個醫生世家,畢業於哈弗醫學院,而曾在牛津大學攻讀著名的PPE專業(哲學、政治和經濟學)的經歷,對他在醫學人文思想和社會支持方面的看法產生了巨大影響。
他積極主動地普及醫學知識,對醫療體制進行思考與變革,曾任克林頓政府衛生醫療政策高級顧問,而他撰寫的探討醫療費用問題的文章《成本的難題》(The Cost Conundrum)更成為了觸動奧巴馬醫改的催化劑。
一、 醫生的成長
1. 第一個手術
2. 醫生的成長VS病人的犧牲
3. 像機器一樣完美
4. 通向完美之路
5. 治療不當VS精益求精
6. 醫生成長的進階——身份認同與處境觀察
二、 醫生的探索
1. 13號、星期五、月圓夜效應
2. 疼痛的迷霧
3. 孕吐30週
4. 一說話就臉紅的女主播
5. 吃個不停的人
三、 醫生的思考
1. 要不要做屍體解剖呢?
2. 科學是揭示真相的唯一標杆嗎?
3. 醫療決定到底該由誰來做?
4. 面對不可思議的直覺,該如何決斷?
一位醫學院的學生是如何成長為可以獨立操刀掌控一台手術的外科醫生的?
在行醫施藥的過程中醫生都會遇到一些什麼難解之謎呢?他將如何進行探索並解開疑問?
而在面臨“治療每個前來求醫者的各項疾病”所需要的技能與個人所能掌握的技能之間巨大的落差,醫生又有哪些思考?
請跟隨本文的腳步,通過醫生的成長、醫生的探索以及醫生的思考三部分來探究阿圖醫生為我們梳理的、關於醫生的修煉。
一、 醫生的成長
1. 第一個手術
阿圖的第一個手術是為病人植入中心靜脈導管。該手術常用於建立輸液通道,為病人補充營養或輔助測量中心靜脈壓。
這個手術需要醫生先為病人在胸部做局部麻醉,然後找到通常位於鎖骨下方的一根直通心臟的大靜脈血管,紮下注射器後,回抽看是否能抽到呈暗紅色的靜脈血,如果成功則拔下注射器但保留針頭位置不動,將一根金屬線從針頭中穿過,讓它順著血液的流動自行滑進靜脈血管。
當心臟監護儀監測出它已到達心臟時,再將針頭拔出,並使用血管擴張器將靜脈上的孔擴大,然後拆封中心導管,將它順著金屬導管放進去,最後取出金屬線,用肝磷脂溶液清洗導管並將它縫在病人胸口。
阿圖的第一場手術就在資深的蘇醫生指導下開始了,雖然手術最終順利完成,但由於緊張和缺乏經驗,在操作過程中,他還是犯下不少疏失——手術開始前忘記要檢查病人身體數據、忘記在病人肩胛骨下墊毛巾、忘記準備用來沖洗導管的注射器、放置金屬線時另一端差點碰到沒消毒的床單……
這些問題都被蘇醫生及時糾正,並成為阿圖在實踐中摸索出的真知:它們提醒他下次可以做得更好,盡量減少這些可避免的過失。但是有一件事卻令他耿耿於懷,就是他無法找准大靜脈血管的位置——這一次是在扎錯兩次的情況下又蘇醫生代勞的。
而在手術過程中,蘇醫生一直以專業的態度耐心地指導阿圖並保障著病人的安全,她在事後鼓勵阿圖,告訴他下次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然而後來的幾次中心靜脈植入手術中,阿圖做好了完美的準備工作,將那些可避免的失誤都一一改過,但他仍然無法找准病人的靜脈位置,以至於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不想再去做這個手術,但總是事與願違,一旦有需要,他還是需要去做。
然後有一天,奇蹟出現了——一位體重超過140公斤的巨型病人需要裝中心靜脈導管,阿圖被指派去完成這項任務,這一次他順利地獨自完成了任務,在旁指導的蘇醫生也忍不住誇讚“做得漂亮!”並且在此後,他發現他都能夠不需猶豫、不需恐懼,可以很容易地按著手術流程為病人安裝中心靜脈導管了!
他事後仔細思索,他認為這是練習的成效。外科醫生們深信:技術可教,剛毅難學。所以要他們選擇是由一個不厭其煩、努力練習的博士還是一個天生手巧的天才雕刻家來做自己的徒弟,他們每一次都選了博士。
阿圖說:
“外科訓練其實就要不斷重複這樣的過程:開始時到處碰壁,然後一點一點地摸索,最終掌握了一些技巧。
……
我發覺自己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傻瓜,但是通過不斷地練習,我就可以做到。 ”
2. 醫生的成長VS病人的犧牲
上述的經歷也讓阿圖開始思考,究竟一個醫生是如何成長的?他回想起了自己到外科做實習醫生的第一天發生的一件事情:
有一個20來歲的年輕女孩子因為落座的時候餐椅突然自行散架而不慎踩到了椅腿上的螺釘,疼得齜牙咧嘴。
阿圖認真地觀察後認為螺釘已經深埋進她大腳趾的骨頭中,卻並沒有出血。那麼接下來應該給她打破傷風針,然後取出螺釘即可,但是由於缺乏經驗,他打完針有些不知所措,為了確認是否要拔出螺釘他幾次尋找當天值班的倫格醫生請教,直到得到肯定的回答。
當他回到辦公室,告訴病人他將取出螺釘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可能會質疑:“你?”但她只是說:“好的,醫生。”
最後阿圖取出螺釘,並為她清洗了傷口,提醒她要小心感染。病人告訴他雖然腳還有些疼,但已經可以走路了,走之前她還不斷向阿圖道謝。那天晚上,阿圖興高采烈地回家了。
他終於發現:外科手術像其他事情一樣,技巧和信心是從經驗中累積的。而他做泌尿科醫生的父親也告訴他,作為一名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
因為新技術和掌握新技術的人層出不窮,你必須不斷學習新東西,醫學技術不斷進步,外科醫生也必須不斷嘗試、學習。不能適應新技術也就意味著降低治愈病人的概率,使他們不能享受到現代醫學進步的好處。
但這也面臨一個問題:醫生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們是用人在做練習。
這意味著,無論是醫生尚不熟練時,或是一項新技術尚不成熟時,醫生需要拿病人練手,這是出於對人類集體利益的考量,如果沒有新技術的成熟、沒有年輕醫生的成長,技術會永遠滯後,而醫術精湛的老醫生也一定會有退休的時候,這樣的犧牲是必要的。
但是具體到個人身上,有哪個人願意說:“好啊,你可以在我身上練習。”
阿圖坦誠地告訴我們,就連醫生本人也會因為對醫療體系的了解而挑選更資深的醫生為前來就診的家人朋友進行診治。
所以很多年輕的住院醫生為了獲得手術機會不得不向病人撒一些模棱兩可的謊言,諸如“我只是助手,手術將由主治醫生操刀”、“手術出現問題的概率只有不到5%(而前提是由技術精熟的醫生來完成的話)”等等。
所有人都認為,如果可以消滅學習過程那該多好,但這不可能,學習的過程不僅存在,而且十分漫長。
阿圖也說,雖然不可避免,但這樣的挑選,如果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那麼還是不要有選擇的機會比較好。